我打开信封,心想张浩这是想干嘛?作为广告专业的学生,我们都学过绘画和美术,但班里写中国书法最好的就是他,人人都知道,也不用这样来显摆吧?打开信纸一看又吓一跳,好一张漂亮的薜涛笺(薜涛笺是古代才女薜涛发明的,一种竹制小笺,有水红、粉红或淡黄,上面印制着浅浅的花纹,上面可以题诗写信,后来改为纸制但承继了那种颜色和底色绘画),印着淡淡的梅花图案,上面是精致的蝇头小楷,只觉非常清新而雅致。
这一架式足以唬住一般人,但是细看内容却还好仍是现代古语,大概是约我明天上午十点学校门口见。这么件小事,摆这个大个架子,真亏他能想的出来。我暗暗好笑时,一抬头却发现几个恶女都围在我身边:
“素秋,这个张浩——唱的哪一出啊?你们吵架啦?”
“没有,大概,他发神经吧。”我把信塞回信封,再把信封收藏到我的柜橱里,过去这三年里我还真不记得他曾经给我写过信。
“是不是他不回深圳了?”
“不会的,”我心里一动,“他父母都帮他找好工作了。”
“那怎么这样浪漫啊……”
看看表,居然提前了五分钟,以前我总是要晚一分钟。我站在学校门口看着那些来来往往的低年级同学,过不了多久我们就要离开这里了。大学里的四年正是我们青春快乐的时期……也许对我来说,最快乐的事就是那两年和张浩在一起的日子。他是个性格开朗活泼好动的男生,从二年级下半学期开始他成了我的男朋友,一直到今天。可是,就象这马上要结束的大学生活一样,我们也要分手了。他家在深圳,家庭条件不错,父母盼望着他回去找个好工作。而我父母只有我一个女儿,必然要留在北京。从最后一学期开学时起,我们都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表面上来看我们似乎没有太大变化,但却有意无意地疏远,也许是想把关系放低,以至于最后能够平淡而自然地分手。
我想起了昨天那封古色古香的信,或者这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给我写信,也许我会永久地保留着它……
没想到的是,他找我一起去逛街。以往总是我拉他才去,通常他更喜欢去参加些体育活动或者看看大片。在一家时髦的服装店里,他很主动地帮我找衣服,我心不在焉地说:
“我以为,我们要找找排练感觉,应该到一家绸缎庄去,扯上几尺缎子然后找个裁缝给我量量尺寸再……”
“不只是要找排练的感觉……”他嘟囔着说。
“什么?”
“没什么,我是说时间来不及,而且绸缎的衣服也不合适——找到了,应该是这样的!”他得意地提起一个衣服架,上面挂着马甲和看起来肥肥的裤子。
真不知道这人在想什么,这服装看起来顶多追溯到民国时期,跟小龙女也差太远了吧?
周六一大早他就用手机把我叫起来,我以为又要“投入”地去排练一次,可是我的感觉还没找到多少。然而,他却一路拉着我跑出学校,坐上公交车,故作神秘也不说要去哪里。我也就听之任之,反正这样的日子不多了……
换了两次车后我发现我们的终点站到了十渡。坐着电瓶车上了山,我终于开口问:“到这里来做什么?”
“看,”他指着下面,下面湖水荡漾,看得我有点目眩。
“你不会是让我从这里跳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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