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角七号寻垦丁,
永利街上补鞋声。
古来兴亡百姓泪。
尽是贫嘴张大民。
《岁月神偷》表现了香港小市民家庭的艰辛与奋斗。其实,从生气勃勃的《星期五舞男》,到气氛阴冷的《黑社会》,再到往日重现的《岁月神偷》,任达华的从影经历,又何尝不是港片历史的缩影?在对往日情怀的温馨又心酸的回忆背后,是对一个大时代的凭吊。“在幻变的生命里,岁月,原是最大的小偷”。
任达华凭《岁月神偷》摘金像影帝,这中间有多少是给《岁月神偷》没有提名最佳影片和导演的补偿因素,很难说,华哥个人的资历也是终于到了应该被认可的程度,纯从演技角度论,《天水围的夜与雾》里的残暴和绝望更有力量,不过凭温情朴素的《岁月神偷》拿奖,也并不会比刘青云因为《我要成名》而得影帝更不靠谱。
《月满轩尼诗》和《岁月神偷》接连上映,令人错觉港产文艺片起死回生,岸西和张婉婷、罗启瑞都是香港精英文化的代表,不过他们的作品却十足草根心态,《月满轩尼诗》充满日常生活的细节,《岁月神偷》回望苦中作乐的60年代,其励志、温情、感人都是近年港片少见的。《岁月神偷》是导演罗启瑞自传色彩非常浓的作品,他在领金像奖时也和片中的小弟一样流利地倒背26个英文字母,但个人之梦,因其真诚,也打动了更多的观众。
关于某个年代的回忆必然是由无数细节堆积起来的。《岁月神偷》的故事其实就是一个家庭的历史,父亲做鞋,母亲顾家,两个儿子,无甚特别,一如千万个家庭一样,惟一特别之处是大儿子后来得了绝症,是本片催泪之处。催泪倒不一定是《岁月神偷》的亮点所在,甚至绝症煽情是令某些观众诟病之处,只是作为一部文艺片,需要一些激烈的情节来制造卖点,不然一家四口平淡、幸福地过日子,岂不是一部“永利街的日与夜”?平淡也非不好,不过那样就很难在香港制造出破2000万的票房,但内地观众是否吃香港怀旧这一套,还不好说。
《岁月神偷》的成败其实决定于片中的小弟,因为整个视角是他的,所有的记忆细节也几乎都是他的,露天的晚餐、偷来的国旗、看电影时捎回的夜光杯、心心念念想吃的一整盒双黄月饼……越是个人的细节,越有可能超越时代和地域,抵达多数观众的内心。小弟和哥哥的这段感情记忆原来是导演罗启瑞自己的珍藏记忆,所以在小弟望着听英文歌做作业的哥哥,脸上泛起的那种憧憬和崇拜,实际上是导演个人生命里最初受人影响的一个印迹。
悲伤的故事和困苦的生活,如果《岁月神偷》只是这些的话,那就不会感动那么多人,也不会被认为是近年堪称杰出的港片。关于岁月,它是个“小偷”,但它还给我们的更多,这是导演通过曲折的岁月想传递出来的感觉。和《月满轩尼诗》相比的话,我更喜欢《岁月神偷》,也许因为前者更多地着眼于爱情,后者更多地描画家庭和记忆。《岁月神偷》有类似于《新难兄难弟》那种港味,“我为人人,人人为我”,但又不止于此,对于经过了漫长心路历程的港人,它带来一种令人知道来时路的心情,不仅是喟叹往日,更多的是鼓励今时。这种不忘来时路的坚强与乐观,大概是不见太久,乍见之下,感动难言。
扮演父母的吴君如和任达华到位地表达出了港人坚韧乐观的精神,吴君如说“做人总要信”时泛红的眼眶,任达华做鞋匠总是粗糙脏脏的手,两位中年实力派凑出了这出好戏,是港片实力犹存的一个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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