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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偶然登录那个女性情感论坛以前，我的生活平淡无奇，盘算着微薄的薪水，守着除了大把青春外一无所有的男友，还有他单薄的誓言。
可就是这样的男人，最后还是毫无眷恋地背叛了我。与他分手后，我内心没有一丝温暖，每天游魂般游荡。在百无聊赖里，我开始混迹于很多论坛，光荣地成为了“试客”一族。论坛里大都是一群白领，叽叽喳喳地讨论一些明星八卦、化妆品的打折消息。我们在网上热烈地交流经验，也渐渐地开始涉及一些私人情感。
是心怡先谈到感情的。她说，她的男友是海归，而她只是一名中专生，在舅舅开的医药公司做文员。心怡很怕失去他。她说，他身边美女如云，而她姿色平庸，亦无过人的聪慧。
有人建议说，干脆找个机会试试？他要是不爱你，就趁早抽身。心怡说，可谁去试？一句话让论坛炸开了锅。最后，我说，我去。
由心怡提供的信息，我很快地与他相遇在市图书馆里。果然是英俊的男子，有着令人入迷的英伦绅士风度。从他的眼神里，我知道，他对我是有好感的。一个周末，我约他上酒吧，在微醺的时候，我攀上他的肩，在他耳朵边说，我去你那里吗？他轻轻地推开了我把我送回了家。
第二天，接到他的电话，约我在一家咖啡馆见面。我心里冷冷地想，好好看看这个男人的表演。到了咖啡馆，我远远地看见了他，他旁边还坐着一位女子，文静秀丽。他笑着对我说，这是我女友，我们下个月就要结婚了。那女子突然对我调皮地笑笑，悄悄地伸出手，做了一个“V”字手势。
我一瞬间明白了，她就是心怡。我举着杯，对她眨眨眼。为了不露出破绽，我佯装无限失落地离开了咖啡厅。
二
看着心怡的幸福，我在高兴之余，涌上了淡淡的惆怅，她的幸运，有多少人能等到？第三天，我收到了一份快件，是心怡送的。那是一套我只在杂志上见过的夏奈尔套装。
接下来的事情，让我始料未及。心怡的故事在论坛上掀起了高潮，引来了很多网友的关注，其间不乏有人想让我做一次她的爱情“试金石”。刚相识交往的，想知道对方的诚意；交往已久的，尤其是打算步入婚姻的，想看对方能抵御多大的诱惑。而我也越来越想看到爱情的另一面，男人们隐藏着什么。我像那个穿着红舞鞋的女孩，已经停止不了去做别人的爱情试客。
那天我回到家，打开邮箱，看到一封女人的来信，言辞温婉恳切。她说，她在那个论坛注意我很久了，她不想用一生的幸福做一次豪赌。她细腻的情感打动了我，当她报出了一笔可观的报酬以后，我答应了她。
我以某公司总裁侄女的身份，一辆宾利车、一栋豪华别墅做道具，短短几小时就让那个男人对我海誓山盟。他卖力的表现让在另一个房间里的她，看得清清楚楚。她才是那家公司的总经理，只不过一直在他面前扮演一位普通的小白领。她几次三番暗示他的钻戒，他无动于衷。原来，是他在等待另一个可以青云直上的机会。
几小时后，我的账号上多了两万元，她给我留了言: 其实，你应该帮助更多的人揭开爱情虚伪的面纱。就这样，我在论坛里的名气越来越大，收入日渐增多。我甚至还申请了专门的博客。每天躲在博客后面，看那些女人眼里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爱情。
三
不久之后，我成了一名专职的爱情试客，做那些貌合神离情侣们的试金石，或者导火索。比如，受某个女人之托约见另一个女人，下战书，或者让对方死心。再比如，用我的美貌激起对方女友的嫉妒，让她的猜忌扼杀他的爱，然后，我的雇主就一步步由红颜知己晋升为情人。每一天，无数的人在上面留言，当然也有无数指责甚至谩骂。
这天，我接到一个电话，她让我勾引一个男人，只要证明我是被他包养的，她就付给我一笔可观的酬金。
见到这个男人，我就轻轻松了口气，眼前的他极其粗糙，一点没有所谓成功人士的气宇轩昂，甚至还有点邋遢。
我看低了这个男人，他对自己的底线固守得很坚决。我设计了几次“偶然”相遇，他的眼神依然坦然宁静。第一次是个雨天，在他汽车经过的郊区，我被雨水浇透裙衫凌乱，那些轻薄的洋装就紧紧地贴着我丰盈而饱满的身体上。我告诉他，自己是一位推销保险的业务员，今天，约了客户却没想到被抢，还差点失身。
我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动人，轻轻往他的身上靠，我看到他眼神里有片刻的失神。可是，只一瞬间，他就不着痕迹地避开了我。
看得出，他是真的想帮助我，介绍了很多客户给我。而且，我更发现，他对妻子的爱与忠诚是真实的。我对她说，不爱他，干脆离婚算了。她冷冷地警告，不许泄露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她的电话催得越来越紧，我不明白，有这样把全家福照片放在贴身钱包里，把结婚戒指挂在胸前，当她是生命至宝呵护的男人，为什么还要离开？
这一次，是我主动加紧了步伐。不全是因为那笔不菲的报酬，还是因为，我发现自己有点爱上了他。他让我看到了爱情也会坚如磐石的风景。我想，这样的男人用来相守，应该是种隽永的幸福。
有了这点私心，我开始设计一种极端的方法。
那天，我敲开他的办公室，向他推荐一份保险，顺便给他泡杯咖啡，半小时以后，他就开始呼吸急促，然后，我在他面前缓缓地褪去了上衣，露出里面性感的内衣。他再也按捺不住，裹着我就进了连着办公室的卧室。我忍受着他近乎粗暴的抚摸，计算着时间。然后，一群人就冲了进来。我们被抓了现行，他的员工们更是面面相觑。
当她举着DV出现在他眼前时，他只轻轻地说了句，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何需这样？然后，缓缓地把头转向我，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眼神绝望又凌厉。他在众人的注视下，穿上衣服，在她递出的协议上平静地签了字。
然后，在一瞬间，在所有人的猝不及防里，他冲向了窗户，像燕子一般轻盈地飞向大地。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呆呆地看着，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固了。
我捂住自己的嘴，把手死死地咬着，满口冰冷的血腥。当我踉踉跄跄地走下楼时，他已经被救护车拉走了。地面上深褐色的血触目惊心。救护车尖利的声音，像把利刃一次次地在我的心上划过。
那段时间，我整夜都是噩梦，一闭眼，就是他的脸，他跳楼前的眼神，还那摊黏稠的血。醒来的时候汗水湿透了全身，头痛欲裂，昏昏沉沉。
我终于知道了他们的故事。当年他还是一个小老板，认识了原来是做保险业务员的她，然后，娶了她。他的生意越做越大，她遇到了另一个男人。于是，她想要分得他大部分的财产，与新欢双宿双飞。
我看到她得意洋洋投入新欢怀抱的样子，突然对自己所做的一切，感到无比的厌恶。什么爱情试客，其实，分明是爱情的帮凶与刽子手。是我，让他带着无限的悲凉与耻辱离开这个世界。
四
我关闭了博客、MSN，换了电话，断了与爱情试客有关的所有联系，整夜整夜地失眠，当路过那条他跳楼的街道时，神经质地颤抖、呕吐。
我逃离了那个城市，却依旧逃离不了记忆。我想，安静地牵着爱人的手老去，是不是奢侈？正当绝望的时候，我却遇到了林子轩。他是我大学的师兄，我曾经还偷偷地暗恋过他。再次相见的时候，他一口就喊出了我的名字，那笑容，温暖得让人感动。
子轩给了我最妥帖细致的呵护。在风景优美的西子湖畔，他在“三生石”上认真地刻下誓言: 此生不负卿。我牵着他的手，我要的幸福终于要尘埃落定。关于那些做爱情试客的记忆，渐渐地从我的生活里淡出。
可是，我发现他渐渐地变了，首先是应酬增多，回家越来越晚。后来，我发现，他开始避开我接电话，看短信，看完后立刻删除。我做过爱情试客，见过太多爱情的变幻无常。我几乎有点神经质地观察他的每个表情，反复斟酌他的每句话。
我急切地想发现什么又怕发现。有一天晚上，他浑身酒味，还混合着其他香水的味道，脖子上赫然有一个鲜红的唇印。打开钱包，几个避孕套就掉在地上。我彻底爆发了，疯狂地撕打他，摔东西。
我开始看他的短信、邮件，规定他回家的时间，盘问他接触的每个女人，甚至跟踪他，我们都疲惫不堪。终于有一天，林子轩回家后，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我抓住他，拼命地乞求他，不让他走。我说，你说的，一辈子不负我。
林子轩轻轻地推开我说，在我们都崩溃以前，放手吧。
他走下楼以后，我看到有一辆红色跑车在等他，当我看到车上走下来帮他搬行李的女人以后，我呆住了。
我认出了她，就是当年我做爱情试客时，无数被算计了爱情的女人中的一个。我费尽心思让她失去了曾经的爱情，而她不费吹灰之力，就让我原本近在咫尺的幸福灰飞烟灭。
子轩离开以后，我常常在深夜里惊醒，想起那摊黏稠的血，子轩转身的决绝。爱情，对于我来说，陌生又遥远，如同隔世的风景。我想，爱情试客，注定得不到想要的幸福。
有一天，我再次登录那个论坛，发现我不在的日子，有了另一位爱情试客。沉思半晌，我颤抖着给她留了言，讲述了我从不愿提及的前尘往事。
我真的希望，我是最后一位游走在爱情阴暗角落的爱情试客，希望她看到我的留言，领悟我的悔痛后，让美好的青春，有一份纯净无瑕、现实安好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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