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沈阳嘴里娘娘腔地冒出个词:“纯爷们”,倒让很多女人顿觉心里没着没落了。还是撇开看似伟岸的男明星男影星,让在家庭、职场摸爬滚打的女人们,说说什么样的男人才是她们心中真正的纯爷们?
那双手能开飞机能换尿布
高仓健老了,肌肉男改行当了市长,妖行荧屏的“好男儿”们一个个雪白粉嫩得能挤出奶来,当别着花发卡的小沈阳喊出一句火上浇酒精的“咱是纯爷们儿!”,所有一息尚存的女同胞们再也坐不住了——再这么下去,伟大的Y染色体将全军覆没!
纯爷们儿究竟什么样?很难从外表上界定:下巴上多少根胡须?一天抽几包烟?脱下脚的袜子能够香飘几里?这样标准的制定是个太庞大的系统工程。 即便满足了所有的标准,也还不能够认定这爷们儿的纯度。通常遇到的现实是,金盔钢甲里面包裹着的仍然是一个孱弱的灵魂,一个没有责任感、没有担当的男人,就算练成变形金刚,在女人的火眼金睛里面还是个软壳鸡蛋。
男人的纯度,不靠肌肉、不靠力量,更不靠财大气粗,很多时候却是在女人和孩子的娇小脆弱之中轻描淡写地成就。所以周华健唱亲亲宝贝的时候最爷们儿,张学友叫卖惠氏金宝宝的时候最爷们儿,即便像施瓦辛格这样的刚猛男子,聪明的好莱坞也不常让他像SUPERMAN一般拯救地球,而是时不时地英雄救美,老爸救儿子。在那部讲述他拯救幼子的电影里,当小施瓦被坏人掳走,这个钢铁男人眼睛里喷射出来的火花端的是性感无比。
为老婆孩子服务,不是让男人脱离国民经济生产躲进小家买汏烧,而是对女人和孩子,对所谓的家庭琐事有着某种深切的理解乃至人文关怀,那就意味着他除了男人的野心之外内心里还有柔软的爱。这么说也许有些形而上学,翻译成市民语言,就是当他上完一天班累得像狗一样爬进家门,不会觉得家里的全职太太收拾屋子照料小孩是享清福;当太太手脚并用还是无法兼顾孩子和晚饭时,毅然放弃足球和电脑游戏陪孩子玩一二三的弱智游戏;当太太和孩子出门,一马当先地拎起包包背上孩子,不让太太的真丝长裙有半点褶皱……这样的男人,纯度好比99.99的千足金。
我的一位知性可人的闺密曾经这样描述她的失望:某日她带着一岁多的孩子出门采购,当她大包小包外加推个婴儿车眼神绝望地守候在通往地下车库的电梯前,轿厢里一个貌似精英的男人见状立刻以让她心碎的速度按下了关门键。那个细微的动作,让她对整个异性世界顿生幻灭之感。
而我有幸见过的纯爷们儿,是在某主题公园游玩时,同行人中有个男老外,胸前背着几个月大的娃儿,背后背着小山一般的大包一只,身旁走着他娇小可人的中国妻子身轻如燕。听朋友说,那个大男孩一般的男人是个飞行员,几个月前妻子难产他一直陪在身边,孩子生好后他就觉得妻子太辛苦了,除了上班包办了所有的家务,连出门都是一肩挑。正说到一半那个混血宝宝哭闹起来,男人立刻把他放下,动作娴熟地换好一块尿不湿。一众女人集体对那个中国妻子投去艳羡和嫉妒的目光。而我则突然觉得那才是真男人,不需要别的,一双开得飞机换得尿布的手而已。
“老木”一点也不木
“老木”大我十五岁,先前就是因为他的一句“我要学做木匠,给你做世界上最舒服的一把椅子”,把我感动得稀里哗啦,就这样死心塌地爱上了他。他倒真是一言九鼎,专门辞职回到乡下跟他的祖父学起了木匠。过了一段时间把我也接了去。看着他画墨线,锯木头,刨木花,一招一式地慢慢成了型,也暗自佩服起这个男人。南方多雨,他给我做了一把油纸伞,找来桐油,细细地涂抹。我们仿佛回到了情深雨蒙的旧式恋爱里。我坐在那把绝版的爱的椅子上,心里满是踏实。当时就想,跟这样的老男人过简单日子,平平淡淡,却情意绵绵,挺好。
结婚后,去了北方,整个人就愣生生地全部展现在你面前了,特别体贴。有时加班很晚,每次他都是等我回来才开饭,还变着花样给我熬粥喝。甚至像哄小孩一样,在我的碗里撒一圈萝卜干,引诱我多喝一碗。大部分时间宽容,平和。当然,锅碗瓢盆,生活细碎,难免不会有磕碰。“老木”生了气,总会一言不发,吃饭闷头就吃,睡觉倒头就睡,第二天醒来,就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后来我还问过他,他笑笑,气头上说话伤人又伤心,等气消了回头想想,还不是些鸡毛蒜皮。咂摸咂摸他的话,觉得这个男人的沉默寡言中,倒有点惊心动魄在里面。
他总是固执地坚守一些习惯,比如说我穿了一件新衣服,他一定会让我在他面前摆几个pose,然后毫不吝啬地赞美我一番,说得我心里美滋滋的;比如说开车出门,下车的时候,他一定会先跑下来给我开门,然后把手挡在车顶上防止我碰头;比如说外出应酬喝酒,他觉得自己喝得差不多了,就一滴也不沾了,说到做到。所以我对他一直很放心很安心,家里只要有“老木”在,天塌了,他给顶着。
后来女友小苏对我说,跟“老木”这样的老男人在一起生活,稳重是稳重,也挺踏实,可是不浪漫,缺少刺激。我笑了,别看“老木”外表平淡稳重,可是他骨子里却满是浪漫情怀。上一次过生日,我回家推开房门,他一下子跳出来抱起我祝我生日快乐,房间早就布置好了,点满了心形的蜡烛。桌子上全是他的拿手好菜,酸辣鱼,宫保鸡丁,皮蛋瘦肉粥……蛋糕上插满了装着红酒的试管。我晕乎乎地喝完酒吃完饭,“老木”说再来个小节目活跃活跃气氛吧,于是把我拉到窗外。没想到他把一帮乐队的小兄弟也找了来,现场演奏,给我唱了好几支情歌,那个时候,我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跟“老木”在一起就是这样,大部分时间都在调上,规规矩矩,传统,复古,偶尔也会跑调。如果这个世上有纯爷们的话,“老木”应该算一个吧。
我总是喜欢喊他“老木”,就因为那把椅子;他喜欢喊我“小宝”,因为我是他的宝贝。
英雄气短,儿女情长
“爷们儿”这个词好像是东北话,悲哀的是,这么一个具有强烈阳刚色彩的词汇,却从一个不男不女的人嘴里火了起来,多少让人有些英雄末路之叹。能称得上“爷们儿”,不是说你具有某种生理特征就行,这是个相当有技术含量的活计,不是一般人能干得了的。
其实我是很有英雄情结的,比如我都半老徐娘了还整天幻想坐时空机回到古代,跟某些英雄人物发生一些不得不说的故事,比如唐宗宋祖秦皇汉武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可惜,这些英雄跟“爷们儿”好像还差那么点,英雄之所以成为英雄,就是因为一种大气概,成大事不拘小节,该杀就杀,该断就断,该摔孩子就摔孩子,该牺牲自己小老婆就直接送人,想想唐玄宗为了活命而赐死杨玉环,怎么想怎么觉得冰冷,缺人情味儿。而“纯爷们儿”应该是有那么点铁血柔情,应该有些侠客西风,应该古道热肠,应该敢作敢当,应该慈悲为怀,也许会因为这点柔情、这点慈悲而丢了江山、误了大事,但是仍能让人一想起来就唏嘘就敬佩,让男人汗颜,让女人神往。
比如楚霸王,比如多尔衮,比如吴三桂,比如为了妃子出家的顺治皇帝,爱美人比江山重要。反正我就认为了,不管在意识形态上你是好人还是坏人,不管生灵涂炭作恶多端,只要你对女人好些,你就是“爷们儿”,就是一条好汉,对女人不好,再有钱有势我也不待见你,这属于典型的爱情至上的白痴思维,观者请勿模仿,否则后果自负。
咱们普普通通的老百姓,“爷们儿”就是指的性情中人。我婆婆常说,这辈子你爸(我公公,孩儿他爷爷)对我再千般不好,但他有一样好,孝敬你姥姥(我婆婆的娘,我老公的姥姥……有点饶舌)。姥姥那时候跟着公公婆婆一起住,我老公回忆说,记得最深的一件事就是姥姥动不了了,又大便干燥,我公公就用手一点点地给抠出来,脸上看不到一丝厌恶。我觉得一个男人如果对自己的母亲这样孝养未必意外,可对丈母娘如亲娘,这太让人敬佩了,不管他脾气再怎么不好,单就这一点,已经足以显出老人家至善至真至纯的品格。
如今,公公已经老了,有人踩他脚了,他说你踩我手了;拿酱油经常说成拿醋;吃米饭经常说成吃面条,说错了以后他就自己笑,说,我脑子里想的是面条,嘴里说出来就成米饭了。总之,大类别不错,肢体类不会串到调料类,调料类不会串到主食类。有一次他住院,说什么也不让我和他女儿接尿,宁可憋着,等婆婆,或者我的老公。今年夏天,我儿子因为病了暂时去不了他那儿,公公想孙子想得天天亲照片。老公于是去接他们来家住,公公却说什么也不来,说大夏天的和你们住一起,儿媳妇多不方便,老太婆你自己去吧。最终如蜻蜓点水,来了一下就走了。
老公有时候抱怨公公的正直得罪了不少人,不然凭资历早就是大领导了,自己也早就前程无量了,我知道他虽然是戏谑之言,但多少也总有些遗憾。其实一身正气多好啊,现在已经很少见这样的人了,我们守着个珍稀物种呢。
电视里正演林正英的《钟馗嫁妹》,突然悟到戏曲里的钟馗也是个性情中人,做了鬼犹自惦记着自己无依无靠的妹妹。他的妹妹应该很幸运,在那个拿女人当工具当玩具惟独不当人的年代里,能被如此关心,也算有点温暖,幸甚,幸甚。
三口人在一起就是幸福
儿子出生不久就成了一个聋哑儿,他和妻子带着孩子四处求医,却终于回天无力。屋漏偏逢连阴雨,一年后,妻子又不幸患了重病,连生活都不能自理。
为了照顾妻子,他放弃了工作;为了医治妻子的病,他求教老中医,打听方子,自己到山上去采中药材;害怕自己煎药方法不对,煎好后他都是自己先尝……妻子要照顾,儿子要抚养,他是转个不停的陀螺,对他来说睡一个安稳觉都是不能实现的奢望。妻子觉得拖累了他,要和他离婚,他说:你不能没有我,我也一样不能没有你。妻子被病痛折磨曾经有过轻生的念头,他劝妻子:一定要好好地活着,只有你活着才是一个完整的家。
他说:“这么多年支撑我的,我觉得就是责任,一个男人的责任,生病谁都不想,既然摊上了就不能逃避,就得面对,我要逃避了,这个家就完了。”他说:“我觉得有妻子孩子,三口人在一起就是最幸福的。我曾经有过这样的想法,要是能让他们都健健康康的,让我要饭都行。虽然现在有很多人过得都比我好,但我觉得我并不后悔。”
在2006感动徐州十大人物颁奖现场,主持人敬一丹对他进行了采访:如果让你说三个愿望,你会说什么?他说:希望妻子能好起来,至少可以多活几年!敬一丹:第二个呢?他说:希望儿子能健康成长!敬一丹:还有一个。他停顿了一会:希望我不要垮掉!这样,我就可以照顾他们!
他叫侯敬军,是江苏省徐州市鼓楼区环城街道办事处祥和小区的一个普通居民,一个普通男人。
纯爷们与假爷们
前段时间供职的办公室里有两位男同事伟和松。
伟,人长得个头不高,瘦瘦的身躯,腰板不直,说话声音不大,吐字也不清晰,看起来呆板、不精神。可他却有个特点,有一副古道热肠,喜欢帮助人,谁有事只要叫他一声,他准会不遗余力地帮忙。办公室里不管有什么脏活、累活,他都冲在最前面,尤其对于女同事,他更是默默无语地照顾有加,和他一起共事,总有种安全感和愉快感。与人同事,他从不计较个人得失,把钱看得特淡,谁家有难他总会倾其所能慷慨解囊。我们一起聚餐时,他总是抢着付账。因此,在办公室里,他很有人缘,特别是很有女人缘,女同事们都夸他讲义气、有绅士风度、重情义,是个纯爷们。
松,人长得高大、英俊、潇洒帅气,学文的功底让他拥有一口令人羡慕的好口才,并写得一手洋洋洒洒的好文章。可他却是语言上的伟人,行动上的矮子。办公室里有累活,他躲着,同事们都去劳动,他却倒背着手来回视察,俨然一副高干形象,从不下泥淌水,生怕弄脏了身上那身笔挺的西装和脚上那双能照见人的皮鞋。他从不顾及自己的男人身份,而是和女同事们争论不休、斤斤计较。在经济上更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不肯花一分冤枉钱,他虽然长得一表人才却深得女同事的厌恶,长得像个绅士却缺乏绅士风度,办公室人脉指数极低,女同胞们都暗自叫他:假爷们。
这些纯爷们……
老总喜欢打羽毛球,我们跟着沾光。单位建了设施完善正规的场地,工会每年必定组织羽毛球比赛,凡参加就有纪念奖,嘿嘿,名角也得有龙套吆喝才热闹,今年一等奖是摄像机。情况依然如旧:老总第一局轮空。大家都明镜儿一样,没人吃饱撑了。老A是从国外引进的学者,特别喜欢运动,羽毛球尤其打得好,“平高球压底线”,顺利杀进第二轮。“抓阄”与老总对阵,他长拉短吊“噼哩啪啦”,三下五除二把老总“拿下”。从裁判到观众大惊,纷纷打听“哪个单位的?这么不开眼,居然……”老A最后也没得着摄像机,大家受了他的影响放开手脚“真刀真枪”地发挥,工会干事窃喜,“原来这卧虎藏龙,高手遍地”。我大笑着问老A:“你不认识老总吗?”他说“认识,怎么啦,不是比赛吗?”是啊,比赛就是比赛!哪来那么些潜台词。
与同学开车去郊区烧烤,找了个荒草甸生火支架子。当导演的同学老秦最会玩,日本拍过广告,美国导纪录片,非洲、澳洲满世界溜达。我去“探班”,正赶上选演员,等着面视的人排出老远,他人五人六威风八面。这次他是“主厨”,选肉、腌肉、刷酱、翻面、调整火候,忙个不停。吃到一半,来了个骑破自行车的农民:“这块地是我承包的,你们把树苗踩坏了。”我看看脚下,除了野草好像没别的。“处长太太”刘同学大声说:“哪儿有树?想敲诈呀?没门……”当局长的李同学挥挥手“我跟你们县长熟……”小伙子喃喃着,声音越来越小,透着没底气。老秦端了杯啤酒走过来,握着他的手:“兄弟,对不起!我们没注意。来,哥哥敬你一杯!你看损失多少,我们赔。等会儿鸡翅烤好了,包一包给孩子吃。别客气,这味儿你在别地吃不到,我用特殊配方腌了两天。”小伙子高兴着推辞说“没大事,一会儿上俺家喝口汤,俺老婆手艺不赖。”
毕业会上同学们往天上扔帽子时,觉得天太热,太阳刺眼,因为叶子没在的原故。叶子是我同学,毕业前突然生了重病,恋了三年的强子悄悄去了日本。我去看她,在门口使劲喊着她的名字,她虚弱得不能起来开门。医生说这种病很难好,类似癌症,没药可治且非常痛苦,有些病人绝望到自杀。
班长建国从一个老中医那儿打听个偏方,药引子是“用四脚蛇焙干的粉”。听说北京老房子有那东西,他每天晚上拿着手电跑到老城区胡同里,一家一家墙根下照着、找着、抓着放瓶子里,带回家用瓦片在炉子上慢慢焙干,再细细地研成粉给叶子喝。每天如此,坚持了三个月。叶子慢慢地好起来,可以坐了、站了,脸上也有了些红色。建国每天下班后骑很远的路去叶子家,扶着她一点点活动慢慢走路“从5米,10米……到路口右拐”。终于有一天建国说:“走到头,行吗?”叶子抬头看是婚姻登记所,眼泪“哗”止不住,“这个时候居然有人肯娶她”。第二天带着材料,两个相爱的人走到一起。
前不久同学聚会,建国开车送叶子然后赶着出差。他已经是投资公司老总,西装领带,白边眼镜,清爽斯文,是女人喜欢的“款式”。这么多年叶子的身体时好时坏,住院出院好几次。建国不离不弃,一晃25年了。
不媚上、不欺下,聆听心灵的呼唤,遵守婚姻的诺言,这是我心中纯爷们的标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