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丰,46岁,事业单位部门负责人,看起来充满活力,热情爽朗。他说他是个对生活很讲究的人,比如他的衣服总是熨得妥妥贴贴,身上衣服的颜色与裤子、鞋子总是搭配得恰到好处。
他说他记忆中的幸福有过两回,一次是初恋,一次是离婚后邂逅的一个比他小了十几岁的女孩。
说起那个错失的女孩,他点燃了一支烟,叙述切割成了片断,他总是需要沉默很长的时间,然后才重新开始。我想这个女孩是真正属于他心底的刺痛,对我说的每一个关于她的每个细节都让他感觉内心有某种坚硬的东西在软化,感情在复苏。他说他就像一个在朔风烈烈中行走的旅人,渴求着温暖。
初恋像是一把小木梳子
初恋的对象小梅像是一把小木梳子,这是她留给我的最深刻的印象。
年少的时候,我是工厂里的一个机修工,是成天穿着蓝色制服,把头埋于机器嗡嗡声中的那种。忘了是在什么场景中遇到小梅,只记得那个姑娘像蒸馏水一样清洁,那样素色的打扮却使她看上去十分凉爽,充满朝气。
我们爱得很投入,我以为她就是我将来的老婆。有一天,我在厂门口苦苦等了几个小时,没看到她的身影。此后,她就从我的生活里蒸发了。后来她的家人曾找过我,说她需要一份稳定的幸福,而我只是一个工厂里的小机修工,离这种幸福还太渺远,所以她只能另选他人。
很多年后,我曾在几米远的距离遇见过她。她苍老得厉害,据说她的丈夫并没真正能给她带来所谓的幸福,生活依旧是清贫,她从一开始就在为生活奔波,女人的苍老是猝不及防的,她或许甚至就没有心力去提防过自己的容颜。
为儿子失去真爱
接下来是我的婚姻。我一直觉得自己的婚姻是个意外,与我的生活毫不沾边,所以它的最终解体,于我而言,如释重负。但这场婚姻赐给了我一个视若生命的儿子,在我此后的生活中,一切以儿子的喜好为重心。这也是我最终失去春菇的最直接的因素。
与春菇相识的场景,在我脑子里过滤了千遍,但真正要描述出来,就觉得辞穷了。
春菇那时刚大学毕业。严格地说,春菇那时还是一个女孩子,但她从来就不是一个女孩,她天生就是一个女人,一个风姿绰约、风月无边的女人,一个她看你一眼就让你百结愁肠的女人。这不是早熟,它与生俱来。春菇的气质很优雅文静,眼睛里头有一种独特而美妙的神采,嘴角边两个浅浅的酒窝很灵动。她看所有的东西都不是看,而是盼顾,有股美目盼兮的意思。
我在第一次看到她时就有了依依不舍的心情。其间经历了不少波折,她后来搬过来和我一起生活了。我们一住就住了六年。其间经过无数的考验,最无耻最肆无忌惮的挑拨者也放弃了离间我们关系的企图。可以说这种关系是牢不可破和坚如磐石的。最大的困难是儿子,他一直不太赞成我找女朋友。所以这六年的时间里,我反反复复地寻找机会和儿子沟通,又不能让春菇感到委屈。他们都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就像没有及时换药的伤口纱布和血痂粘在一起一样,任何揭开它的小心翼翼的行为都将引起撕皮裂肉的痛楚。
春菇向我提出结婚申请时,我们已经毫不含糊在一起生活了六年,这使得她的申请具有一种顺理成章的逻辑性并充满发自内心的真诚。因为对儿子的心理有些顾虑,我犹豫了,我希望她给我一点时间。然后她提到了爱,这个我很痛快地回答了她。接着她沉默了,意思很明显,似乎要看看我说的是不是实话。
几天后,她去了一趟深圳。回来时显得有些疲惫,情绪很低落。后来我才知道是她家人给她在深圳安排了相亲,对方各方面都不错,可她舍不得我。我想使得她变得快乐一些,陪着她四处去散步,到电影院看电影。在看一部通俗得只能说是胡编乱造的故事片时,她哭了。当女主人公苦尽甘来,安享富贵,全电影院的女人们都破涕而笑时,她仍哭泣不已。
她再次提起结婚的话题时,我仍是不置可否。之后,她就从家里搬出去了,从此和我断了联系。我零星听到过她的消息,说是和相亲的那个人结婚了,并已迁居异国。
中年男人的爱渴望极品
她走后的第一年,儿子上了大学,写回来的第一封信就说让我和春菇阿姨结婚。我拿着那封信,一个人躺在床上,窗外秋日和煦的阳光透过帘子射了进来,我在阳光中趴在散乱的被子中默默流泪。一阵阵汹涌而来的疼痛和悲哀积压着我。
这些年我一直一个人生活。常在梦里看见她,仍是顾盼生姿的样子,醒来时我心里总有一股暖意,这些瞬间令我想入非非,我想到我的未来,我希望我能操纵命运。
前些天,因为意外受了点伤,在医院里,老父抚摸着我的伤口老泪纵横。这一切令我不能不震动。男人四十开始生活,原也不算晚,但终归不能也没精神气去谈一些年少时哀哀戚戚的恋爱,这有如秋行春令,有点勉强。事实上,男人到了中年,能入得其法眼的女子必是人间极品,是少之又少了。都说中年的演员才能担得起大出的轴子戏,因为到了中年的男人才真正懂得戏的内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