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味亲情下的“错爱”

　　留守女童：不堪回首的童年

　　燕燕的童年毫无快乐可言，她的童年记忆中只有奶奶嫌恶的眼神、父母为钱发愁紧锁的双眉以及周围亲友的冷漠。她出生在河南一个穷困落后的山村，家中姐妹四个，她排行老三，而妹妹生下来就送掉了。由于家贫，父母在燕燕一岁多后就外出打工，但是这并没有改变家中的困境。因此，奶奶更加厌恶燕燕这个“赔钱货”，在其两岁时，奶奶用整瓶的酒精灌她，要弄死她，幸亏乡医及时赶来给她灌肠，燕燕才保住了性命，但肠胃自小落下病根，不能很好进食，至今患有严重的贫血。

　　对于同龄的孩子来说，过年本是一场节庆，但对于燕燕来说，过年是一种折磨，因为每到年关，奶奶就会向其父母索要生活费，而由于包工头拖欠工资，父母往往需要拖上几个月才能交给奶奶。燕燕5岁那年，爸爸打工一年多，却没有拿到分文工资，只好向同乡借了米和回乡的车票，谁知盼了一年的奶奶急红了眼，当着其儿子和孙女们的面，将米倒进了江里，还口口声声骂儿子不争气。

　　等到燕燕小学毕业，奶奶就开始催着她去打工，不要留在家里吃白饭，未满16岁的燕燕就随着父母去了福建的一个小县城打工。当过流水线工人，每天工作超10小时；当过洗头妹，劣质的洗发水使得她双手伤痕累累；当过餐厅服务员，经常会被不良客人吃豆腐，后来，燕燕在同乡的介绍下去美容院工作，包吃包住，前三个月没有工资。可父母嫌燕燕打工赚钱又少又慢，联想到村里有女孩通过做“美容”赚了不少，就逼着燕燕也去做，在遭到燕燕拒绝后，还对其破口大骂，“你一个做美容的，为什么没本事把钱拿回来？人家能做，为什么你不能做？做一年，我们的养老本都有了。”

　　那一年，燕燕没回家过年，而是去了厦门，她不想再回那个丝毫感觉不到温暖的地方，她想离开想钱想疯了、甚至想逼良为娼的父母，也想给自己一个发展空间。在厦门，她过得很开心，认认真真学艺，老老实实做人，虽然还是包吃住，没工资，但有了小费，人也开朗很多。

　　专家点评

　　童年是人生关键的成长期，童年的缺失会造成今后人格的缺失。但是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快乐的童年，燕燕的童年和青少年期留给她的都是负面的影响，奶奶认为其是“赔钱货”，而父母又将她当作赚钱的工具，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燕燕很自卑，不懂得如何与他人相处，缺乏处理问题的能力。这也是导致其今后悲剧的根源所在。

　　我想对燕燕说的是，努力寻找自我，如同在童话《绿野仙踪》里，多萝茜在寻找失去的家，铁皮人在寻找缺失的心，胆小的狮子在寻找自己的勇气，而没头脑的稻草人在寻找他的脑子。这个过程很累，很难，但却是将来健康生活、健康心理的新开始。

　　嘘寒问暖，她以为这就是爱

　　在燕燕外出打工后，她逐渐变得开朗起来，而这时爱情也降临在她身上。在工作的KTV里，她遇到了一个帅气又疼爱她的男生———亮亮。亮亮是KTV的驻店歌手，长得高大帅气，有一头飘逸长发，有着不少“女粉丝”，而亮亮表示他只喜欢燕燕一个人。下班后，亮亮都会去燕燕的宿舍嘘寒问暖，带去不少小礼物，并陪着她聊天、唱歌，驱散她心中的不快。记得2006年春节，燕燕要回家过年，但买不到车票，亮亮冒着风雨，排了整整12个小时的队，自己冻得感冒，才替她买到车票，这件事令燕燕很感动，因为从来没有一个人肯为她如此付出。

　　但是回家过年的经历并不开心，当父母春节走亲访友时，看到其他“发迹”的女孩一个个盖起了高楼，自己家仍是矮平房时，对燕燕下了最后通牒：在外一年不挣个10万元回家，就和她断绝关系。面对这样无情无义的父母，燕燕在年初三时，就买了车票回厦门，而亮亮没回家，看到女友那么早回来，又惊讶又开心，那天晚上，两个人就住到了一起。有了亲密关系后，燕燕对他开始依恋起来，把他当作自己终身托付的男人，但是不到一个星期，亮亮对她的热情开始下降，看望、问候从每天改至一周、十天，到后来人影也很少看到了。

　　一个多月后，18岁的燕燕发现自己例假没来，在室友的提醒下，她做了检查，发现自己怀孕了。她兴冲冲地告诉男友，希望能挽回和男友之间的感情，可亮亮却轻描淡写地“哦”了一声就挂了机，之后竟将手机关了。赶到亮亮工作地时，其室友说亮亮已经辞职，看到燕燕红着双眼，室友怜悯地说，“姑娘，找他算帐的女孩不只你一个，你不用再找他，他都不知道骗了多少女孩了！”那时，燕燕连死的念头都有了，在朋友的帮助下，她进行了药流，同时也离开了那个令她伤心的城市，回到了父母打工的城市。

　　　 专家点评

　　在上海首条少女意外怀孕求助热线65876877中，6成以上的求助者是外来务工女性，其中有25%都是留守儿童，她们普遍缺乏家庭关爱，缺少专业培训，法律知识贫乏，维权意识淡薄。燕燕就是其典型的代表，她从来没有感受到爱，也没有人告诉过她对感情路上的“注意事项”，所以当那些别有用心者以“糖衣炮弹”对她们进攻时，她们无一例外地“沦陷”了，都认为自己心甘情愿地为对方付出。而一旦怀孕后，她们大多紧张无措，而这些女孩的天真和逆来顺受的态度，也使得那些“别有用心者”更放心大胆地去欺骗下一名少女。

　　她想要一个完整的家

　　当时燕燕对自己失败的恋情进行了总结，她的结论是亮亮太帅了，所以下一次的恋爱，她要找一个丑男，安安稳稳地过完余生。在朋友的介绍下，燕燕认识了一名年近30岁的男性，看上去像个“矮冬瓜”，但是朋友一席话打动了她：电影“巴黎圣母院”里的那帅哥和丑男，你挑选谁？要知道那帅哥是蛇蝎心肠，害了艾丝米拉达，而那个面丑的“钟楼怪人”倒是个善人。冲着这番话，燕燕接受了丑男。

　　而接下来的几件事，更令燕燕十分感动。一是燕燕从小患有贫血，有一次头晕，摔倒在马路上起不来，他心急如焚地赶来，把她送到医院，并给她买了一大堆补血的营养品；二是，燕燕老家来了个有钱的亲戚，父母硬赶她到外面住，而她又没地方去，他知晓后，开了宾馆房间让燕燕住，却未动她一个指头；三是他把她以女朋友的身份，介绍给他的朋友，他的朋友对她也很好，很疼惜她。

　　之后，燕燕和父母的关系再次恶化，燕燕独自一人来上海打工，而男友也跟着燕燕来到上海。令燕燕动心的是，为了吃用开销，他竟把自己手上的戒指当掉了，在外租房，那一周，是他们从认识以来最开心的日子，她烧饭，他洗碗，像夫妻般生活。好景不长，当卖戒指的钱用光后，男友在上海找不到工作，只好返回福建，其间两人也时常保持电话联系。一个月后，燕燕发现自己又一次怀孕了，打电话告诉他，可是他的态度却是一反常态的冷漠，说他也设办法，让她去找自己的父母解决问题。

　　心急火燎的燕燕购票回福建找男友，但是他的手机一直打不通，找到他朋友，朋友也闪烁其辞。这时她却接到了一个女人的电话，自称是他的妻子，说两人的女儿已经6岁了，并一个劲地骂燕燕不要脸，并指出他隐私处的胎记，来证明他是自己的丈夫。那女人电话整整打了两个小时，打得她手机发烫，但她听到后来已经听不到对方说些什么了，瘫坐在地上，脑子一片空白。燕燕也不敢讲这件事告诉父母，怕父母将她往死里打，而她打工所赚来的钱，又全部寄给了家里，自己根本没有费用进行引产。好在这时，411医院少女意外怀孕热线向她伸出了援手，对她进行了帮助。

　　[专家点评]

　　其实，燕燕的错爱不在于爱上了帅哥还是丑男，关键在于她所托非人，不知道如何辨别什么是真正的爱，也不知道如何将爱和性分开来。我曾经问过燕燕，两次早孕对你的最大影响是什么？她说：“这些事对我的价值观产生了很大的影响，使我对亲情、爱情产生了很大的怀疑，我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爱。在我走投无路时，我甚至会想：假如当初听从父母的话，是不是处境也比现在要好？”燕燕的这番话，使我很震撼，我给她的意见是，努力学会如何与人相处，倡导婚后性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