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0年,北京朝阳医院626小分队进驻北京东郊工厂,开展慢性病防治工作。一个现象让包括朝阳医院内科医生洪昭光在内的小分队成员困惑不已,高血压药物的治疗效果为什么总不理想?调查发现真相:药物种类过多,工人很难定时服用。 有人提出能不能发明一种每天只吃一次,一次只吃一片的药?大数学家华罗庚采用优选法帮助研发,中药“君臣佐使”思想发挥作用,一个孝顺的小伙子差点让新药胎死腹中……经过无数的坎坷,世界首个一天一片用药的降压药——北京降压0号终于诞生。
工人高血压严重影响出勤,治疗效果不理想的秘密是:按时吃药难
“把医疗卫生工作的重点放到农村去!”
1965年6月26日,随着毛泽东主席一则红色指示的发出,全国掀起了群众性办医办药的高潮,合作医疗遍地开花,大批城市医务人员奔赴农村、工厂、边疆。
现在已近古稀的卫生部全国首席健康教育专家、北京安贞医院著名心血管病专家洪昭光教授,当年还只是北京朝阳医院内科一名年轻的医生。
“1970年,我跟着朝阳医院的626小分队,到了当时的北京东郊工厂开展群防群治工作。”
“我们在东郊工厂的厂医务室,翻看工人们的医疗记录时发现,高血压现象在工人同志中间患病较多,而且几乎是影响工人出勤最严重的因素。同时发现,由高血压引起的工人师傅的心血管病突发、致残甚至死亡率都非常高。”
高血压这种慢性病,在70年代就已成问题,那时的发病率虽然没有现在高,但那时的防治意识和手段也很缺乏。药物的种类更是没那么多可选。
定时治疗也治了,降压药也开了,为什么治疗效果总是不理想呢?洪昭光等小队成员们天天泡在车间里寻找根源。
在与工人师傅们聊天时,他们终于发现了原因,那就是按时吃药难。原来,高血压工人每天每人根据病情的程度,都要吃上三四种药。地巴唑、优降宁……而且,每种药都是每次三四片,每天早中晚三次。
这样一来,每个高血压工人每天都要吃上一把药片。“别说早上时间有多紧张了,光说中午吧,全厂近2400名工人在同一时间挤在一个大饭厅,排长队等着打饭,一不留神转身就能踩着后面人的脚、打完饭还得尽快找个地方坐下吃饭,吃完饭得马上撤,跟时间抢效率才能搞好生产。
就这样,工人们中午连休息时间都很少,很少有人顾得上吃一大把药片,血压自然控制不好。
能不能发明一种每天只吃一次,一次只吃一片的药?华罗庚说“可以用优选法试试”
“拿现在专业术语来说,这叫用药依从性差。”洪教授解释说,“那个时候的降压药必须同时吃几种,而且种类多、次数多导致用药非常复杂,对于人们来说很难坚持下来也在情理之中。”
在调研过程中,一位患高血压多年的工人痛快地说:“能不能发明一种一天只吃一次,一次只吃一片的降压药,那样我们就能保证按时吃药啦。”
“一天只吃一片的降压药,在当时世界范围内都还没出现呢。”洪昭光及其小队同事们都陷入了困惑。
1971年,正是著名数学家华罗庚的《优选法》发明成功后并广泛应用到国民大生产的几年。
“优选法是采用尽可能少的试验次数,找到最好方案的方法。”在华罗庚的《日用之繁》一文中,他这样描述《优选法》的本质。
恰好有一天,洪昭光应邀到华罗庚家里给他治疗胃溃疡。无意中与这位大数学家聊起了他遇到的困惑,华罗庚想了想说:“可以用优选法试试。”
中医的“君臣佐使”思想,让洪昭光看到了希望
曾经学过中医的洪昭光,此时也想起了中医药“君臣佐使”的思想。
中药组成的配方药物成分,可按其在方剂中所起的作用分为君药、臣药、佐药、使药。君指方剂中针对主症起主要治疗作用的药物。臣指辅助君药治疗的药物。佐指配合君臣药治疗,并抑制君臣药毒性的药物。使指引导诸药直达病变部位的药物。
洪昭光想,可以按照这个思想来改革降压药,
如两种以降压为主作用的药,一种有使心跳变慢的副作用,另一种则有使心跳变快的副作用,两种科学配比,就可达到正作用协同、副作用抵消的效果。
这样一来,关键就是如何才能找到这种最优的配方。如果按照一定顺序,逐一试验所有的组合可能,那试验将是个很长期的过程。
而此时,优选法正是一把解决这个筛选最优问题的“快刀”。
至此,朝阳医院626赴东郊工厂医疗小分队正式与华罗庚联手合作,展开了寻找最优降压药配方的研制工作。
孝顺的小伙子差点让新药胎死腹中,新药定名“降压0号”
1971年的北京东郊工厂,总工人数近2400人,洪昭光和几个研发助手选取了两百多名患高血压的工人,开始了最优配方实验工作。
按照优选法的筛选原则,研发小组天天穿梭于工厂车间,给工人们调整用药、测血压、作记录,拿到实验室里做统计。然后再调整用药、再观察、再统计。眼看大半年时间过去了,最优药方还是没有浮出水面。但工作还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