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肖静怡轻轻掠过你身边，你甚至不容易注意到她。
个子不高，蓝色小T恤，牛仔裤，素面朝天，质朴亲和如同邻家女孩。她容易给人留下美好印象。眼睛很深，很大，很黑，像潭水。
今年31岁的肖静怡是一个2岁孩子的母亲了，“能拥有这个孩子，确实是福气，我很珍惜这个宝贝。”
肖静怡和丈夫赵军婚后3年一直没有孩子，到医院检查，赵军的染色体出了问题。喜欢孩子的两个人没有放弃，到江苏省人民医院精子库排队等了7个月，尝试人工授精，结果成功。
“过程非常痛苦，这是肯定的，但幸好结果是开心的，一切都没有白熬。”
接受采访时，肖静怡一直笑。
“我是四川人，老公也是四川人。我们是在南京读大学的时候在老乡联谊会上认识的。”说起老公，肖静怡非常甜蜜。“2002年，我26岁，都说那年最适合结婚。摆在一个谈了四年恋爱并且已经同居的女子面前的选择只有两个：要么结婚，要么分手。我不是那种很快能拿得定主意的人，想着结婚的事就顺其自然吧。但是我妈不答应，3月的时候就从湖南打来电话，不是打给我，而是直接打给赵军。妈妈很着急地问我们结婚的日子定在哪一天，‘即使是定在国庆节十一，现在也应该订酒席了，今年结婚的人多，位子俏得很。’赵军跟我妈说，‘我回去跟静怡商量商量。”
经过商量后，小两口8月份领证了。
婚后的第一年，忙碌。肖静怡和赵军没有想要孩子，但柴米油盐的生活让两人的生活越发平淡了起来。
“一天，我和赵军突然心血来潮，说不再避孕，如果有了孩子，那也算是天意。”于是，肖静怡开始忙碌了起来。“我开始看孕育网站和有关怀孕的书籍，原来，怀宝宝要做很多准备工作。赵军觉得我大惊小怪，说怀宝宝是要看缘分的，没必要那么刻意。我可不管那么多，我一定要怀上个健康优秀的宝宝才行。于是，我偷偷给他的牛奶掺蛋白粉，每天给他喝蜂蜜水，这些都有助于提高精子质量。”肖静怡说到这里，沉默了一会儿。“例假临近的日子，我的心怦怦直跳，就像买彩票要开大奖那么紧张。例假没有如期而至，离成功就已经近了一步。我欣喜若狂地买了最好的试纸，结果显示没有中，想起药店的人说过，试盒会更准一些，又下楼去买试盒。问我要哪种，我说我要最好的。再验，还是没怀上。”
肖静怡反复这样的行为很多次。“这样的情况第一次发生的时候，还可以往概率的问题上想。第二次发生就有些慌了，第三次，我开始怀疑自己。我偷偷去医院，全身上下都检查了。医生说我一切正常，就是太紧张了，建议我不妨把老公叫过来检查一下。”
赵军的工作非常出色，他的职务随着表现而开始提升，让他去医院检查，用肖静怡的话说：“死也不去，要是被朋友知道了，多没有面子啊。”
日子这样过着，肖静怡还是没有怀孕。
“我开始在网上恶补了一些怀孕知识，不是所有有精液的男人都能让老婆怀孕的，还要看里面有没有真正的精子，光有还不行，还要看成活率高不高，光是活的还不行，还要看爱不爱运动，精子的运动能力是分几级的，从A一直到D。光活着会动还不行，精子也会有畸形……”肖静怡突然笑了起来，“从前我总认为男人和女人在一起怀孕生子天经地义，这一看，能生个孩子出来，还真是个奇迹！现在男性普遍生育质量下降，特别是开车时间长和面对电脑时间长的男人，而这两样，赵军都占全了。”
但是肖静怡还是开不了口让老公去医院检查，任凭日子一天天过去。
遇到同事或朋友的小孩，肖静怡总是想多拥抱一会儿；经过幼儿园门口，她也经常停下脚步看小朋友们玩耍。某天，这一幕被赵军看见了。见到妻子这样地想要孩子，赵军答应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
“染色体？我第一次真正接触到这个概念。医生说，有些人看似正常，但染色体不正常，以后的孩子就有可能不正常。”赵军精子的染色体异常，用医院的判断是：“基本可以说是不育。”
灰色的日子开始了。“赵军对我一如既往地好。可是，这样的好，让我心碎。我常常思考，要不要和一个不能生孩子的男人共同生活一辈子？他现在对我所有的好是因为他不能给我一个孩子？我该如何面对未来的生活？”
持续了好一阵子，两个人之间有种说不出的尴尬，令肖静怡快要崩溃。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我偷偷去了省人民医院精子库咨询人工授精的事。我说我老公不能生育，我想要个自己的孩子。医生非常同情我，说完全可以帮我，但是要拿结婚证书和老公亲自过来签字。”肖静怡说，这几乎是不可能的，赵军的为人她太了解了，他根本不可能签字。
肖静怡自己和自己作斗争，她一直想着如何说服丈夫。
“我决定和他长谈关于人工授精，连续一个月的时间，我天天晚上在他耳边说‘我想有个孩子’。这确实有些自我，而且自私，但我真的不想再考虑多少，我就想有个孩子。甚至，我一度想到，如果赵军不接受我人工授精怀孕后的孩子，我就和孩子两个人过。”
这么多年的感情基础，赵军点头答应了。但他是有条件的，不能透露外面他不能生育的事实，并且要找一个和他体貌相近的男人贡献的精子。“要他点头已经非常不容易了，这个想法我确实能够理解。”肖静怡说道。
于是，肖静怡和赵军到省人民医院精子库排队等精子。“其实每次都是我出面，赵军不太愿意陪我来。我从医院了解到精子库精子短缺，果不其然，我们预约后7个月才等到了。”
“过程非常痛苦，心理的痛苦远远大于肉体的。当那些仪器管子进入我体内的时候，很难过，你无法想象的难过。但是，只要一想到，可能这样会有孩子，我就咬咬牙，忍着。”手术不到一个小时的时候，肖静怡想了很多。“这二十几年的生活像翻书一样地在脑海里过着，期盼着会有好的结果。”
幸运的是，肖静怡在手术后20多天就开始有了妊娠反应，她怀孕了。
“女儿很漂亮。也不知怎么地，越来越像赵军。赵军特别爱她，每天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亲她。”说完最后这段话，肖静怡轻轻地呼了口气。(文中人物均为化名)
|
